“吃飯呀…”

把玩著他的領帶，千悅突然伸手圈到了他的頸項上：“下了班，還要陪總裁大人加班…沒有特殊補貼，我可沒空，我忙，忙得很——”

圈著她的柳腰。殷以霆俯身給了她一個熱吻：“小鬼靈精！晚上好好補貼你！”

靠在他的胸前，千悅笑得燦爛，心裏卻總有些說不出的空落落的。無獨有偶，事實上，她也總有種錯覺，這個男人，像風，抓不抓得住，會不會為她停留，都是個未知數。

她怕這場愛，來得太過轟烈，消失得也會像是流星。所以，很多時候，她其實不太願意多想，更想好好地把握今天。認真地走每一步，哪怕將來真得不能如願，至少，別再後悔。

曾經的經歷，讓她懂得珍惜，卻也學會了——不再無望的付出，她的付出，可以不在乎多少，但一定要有回應，要有回報。

早早收拾了東西，兩人便提前了幾分鐘，坐專用電梯下了樓。

雷霆集團的大廈很高，所以即便千悅經常在公司出入，事實上，認識她的人著實有限。

剛到門口，千悅便扯住了殷以霆的胳膊。

“怎麽了？”

“三急！我去下洗手間…你到門口等我一下唄…”指了指肚子。千悅轉身，一溜煙又跑了回去。

“哎——”剛想說替她拎著包，千悅卻已經跑得沒影。

“怎麽瘋瘋癲癲的？”

打趣了一聲，殷以霆卻拎著車鑰匙，先走了出來。臨近下班，怕有人會過來打招呼，他還刻意往一邊偏僻的地方站了站。

等了一會兒，剛想掏煙，突然，一道纖弱的白色身影氣喘籲籲地沖了過來，差點沒一頭栽進他懷中，下意識地，殷以霆伸手扶了一把。轉而卻是快速收回，還退開兩步，明顯拉出了一點距離：

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
“殷總…”

跑的有些喘，半天，秦秀只出口了這兩個字。拍著胸口直起了身子，緩和了下，她才開口道：

“殷總，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事？如果是，我跟您道歉，你告訴我，我可以改！我一定改！你讓我回來工作，好不好？哪怕不在秘書室，在哪兒都行。讓我掃地、打掃衛生也可以…我想留在這兒工作，我更喜歡這裏…”

瑟縮地站在那兒，秦秀還是一副清湯掛面的打扮，白色的襯衫開了幾顆扣子，袖子擼起，下面穿著普通的牛仔褲，內增高的運動鞋，頭發也是一如往常的馬尾，整個人看著一副羸弱的架勢，樣子的確有些可憐。

雖然讓公司開了她，殷以霆其實還是讓羅青給她安排了工作的，可看她現在的打扮，現在的狀態，跟在公司的確是完全判若兩人。

特別是她那一張極致熟悉的臉，又極致的楚楚可憐。一瞬間，殷以霆的確是心軟了下，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，他便冷傲如昔，開口道：

“你沒做錯什麽！只是，你不適合在這裏工作！你這麽勤快、學習能力也不錯，相信在哪兒都能適應，都可以過得很好的——”

青陽集團雖然沒有雷霆集團這麽大，也算是正規的公司。羅青安排她進去工作，相信，青陽集團也不敢苛待她，畢竟，青陽跟雷霆還有合作，他稍微放點水，青陽的利益就夠滾幾個個了，這點人情，不是傻子，都會給的！

“殷總，我真得很喜歡這裏，我會認真工作的，你讓我回來吧…”

垂眸，秦秀一副可憐兮兮地哀求著，一副泫然欲泣的架勢。千悅剛一走近，聽到的就是這番話。

緩步上前，她從背後抱住了殷以霆，從他身側半探了個頭出來：“老公，我好了，我們可以走了嗎？”

瞬間像是被什麽蟄了一下，殷以霆的神經仿佛都明顯彈跳了下，回神，伸手便將她攬到了身前：

“好！我們這就走！”

好險！差一點，又同情心泛濫、犯忌諱了！這小女人，真是厲害！這麽些日子，怎麽哄，連聲老公都不叫，這會兒，自己倒主動了？！

兩人剛要轉身，秦秀又急慌慌地道：“殷總——”

下一秒，那殷切又可憐的小眼神就直勾勾地射了過來。瞬間，殷以霆的眉頭就擰了起來。

他還沒開口，千悅先出聲了：

“秦小姐，你的香水是夢巴的‘一見傾心’吧！主打的產品，味道果然特別，印度特產的頂級檀香，果然由內而外都散發著奢華迷醉的芳香誘惑，當真是一聞難忘，絕無再有啊！難怪會叫‘一見傾心’，一盎司一萬多塊呢…”

把自己弄得這麽可憐，卻噴這麽貴的香水，這出來乞討，都不專業點！

白了她一眼，千悅撒嬌地扯了扯殷以霆的胸前的衣襟：“老公，我的香水也用完了呢，一會兒，你也買一瓶送我吧!”

目光不自覺地落回到對面的女人身上，殷以霆著實楞了一下，他的確是沒想到！

看她一身樸素的打扮，像是生活得很一般，怎麽會用這麽貴的香水？

見秦秀臉色一陣乍青乍白的難看，還不自覺地伸手去撩撥垂落的劉海發絲，殷以霆幾乎可以肯定，千悅說得是真的！

片刻後，秦秀才嘟囔道：“您說笑了…我怎麽用得起…這麽好的東西？”

斷斷續續的嗓音，怕是她自己說得都心虛。

什麽女人啊！裝可憐搶她老公嗎？以為給她買件八萬八的衣服，自己就一飛升天了不成？被開了，還是她想回來就能回來的？

摟著殷以霆，千悅忍不住斜了她兩眼：“老公，我的衣服都皺了…給我買件衣服吧！便宜貨，我可不要！”

順著她的目光，殷以霆就知道千悅那花花腸子又打什麽彎了。

平常讓她叫聲老公跟要了她命似的，這會兒卻一口一個老公，要這個要那個的，殷以霆當下也被她逗樂了，回摟著她，豪氣道：

“買！買！我老婆喜歡什麽，我們買什麽！低於十萬的，我們就不看了！”

“恩，走吧！我們去買衣服，還有香水！”

拉著殷以霆，千悅楞是將他拖開了。身後，秦秀擰得衣襟成扣，臉色更是別樣的難看…

***

發動了車子，殷以霆的心情也有些堵塞的難受。他著實沒想到，看著那麽樸素、可憐的一個女人，居然並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。

就像是一件完美無瑕的瓷器，內裏卻有道瑕疵的裂痕，那種感覺，太不舒服了，特別是那個女人，他一直以為像青秀的、真實的、完美的，而今卻突然夢碎了，特別他還因為她跟千悅差點鬧崩，一直覺得是千悅在無理取鬧，這一刻，殷以霆的心情是糟糕的，甚至是開始起了厭惡甚至怨懟的情緒。

看了看身邊抱著車枕，懶散仰躺的女人，殷以霆不自覺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秀發：

“沒看出來，你還長了一只狗鼻子…”

不自覺地，殷以霆又想起上次他那一身‘劣質的香水味’，她的鼻子真這麽好使？這一點，他真沒註意，該不會是秦秀趁他不註意，噴在他外套上的吧！

“你平時還擦香水嗎？”

他覺得她身上的味道已經很好聞了，不用噴那麽濃的香水吧！

“粗心大意，後知後覺！”

覷了他一眼，千悅才蠕動著坐起身子：

“所以說你們男人大條啊！總還以為自己聰明，在外面拈花惹草，以為偷吃了擦個嘴就完了…其實，女人都知道，只不過，女人大多不願意撕破臉，不願意舍棄自己經營的感情，所以，很多女人註定受傷！有人選擇委屈受傷，保全愛情；有人則選擇寂寞孤獨，獨善其身..”

“不用問，你肯定選擇後者吧！”

看她這小火爆脾氣，也不像是能受多大委屈的人。高處不勝寒啊，任何選擇，都要付出代價的！如同男人，偷腥，亦然。

“錯——”

扭頭，殷以霆驚了一下：“難道你還會選擇前者？！”

他怎麽覺得不像啊！

果然，下一秒，千悅就給了他一個更為刻骨銘心的答案：

“我都不會選！我會折中！我不會委屈自己，當然，也不會讓自己孤獨一輩子，傷口，總會愈合的！肯走，才有可能遇到更美的風景！所以，如果你不要我了…我肯定會傷心，而已肯定會再往前走！”

言下之意，她不會等他、不會給他回頭的機會，她會繼續往前走，去找另一個屬於她的風景。

眼角的餘光捕捉著她認真又帶點幽怨的眼神，殷以霆騰出一只手，捏了捏她鼓鼓的臉頰：

“又說傻話…我怎麽會不要你呢！”

這一刻，他澎湃的心情的確是‘得妻如此，夫覆何求’，這一刻，他也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疼愛這個才貌雙全的小妻子，期待著兩人美麗美好和諧的未來。

只是殷以霆做夢都沒想到，他這一生，原以為相對簡單的感情生涯，卻會因為另一個女人悲慘的過往、死而覆生而一度再起波瀾！

“今晚想吃什麽？帶你去填飽你的小肚皮…”以共丸扛。

“什麽都行，有碗粥就夠！”

扯著自己像是熨燙過一般的小衫，千悅楞是睜眼說瞎話道：“恩，得先去買件衣服！我的衣服，真得皺了！”

萬一那個女人不死心，明天再來呢？她得弄件新衣服，去壓場！

一看她那執拗的小表情，殷以霆大約也猜到了她那小心眼兒又冒酸水了，當即道：“好！你說了算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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